那些被阿尔茨海默症抹去的记忆深处,
始终镌刻着白色燕尾帽温柔的轮廓。
清晨六点,电梯间的顶灯尚未苏醒,老年医学科的护士站已亮起**盏灯。消毒水与晨露的气息在走廊里混合,白瓷盘里的药片发出细碎声响,像一串未说出口的叮嘱。
她们记得李奶奶的胰岛素要提前半小时冷藏,知道王爷爷听到吸痰声会紧张;雾化器的白雾漫过皱纹沟壑时,布满针眼的手背会被轻轻握住;监护仪警报响起时,总有人踏着橡胶鞋底的软响飞奔而来;那些被褥疮折磨的夜晚,翻身枕在病床间传递的温度,比任何止痛针剂都更熨帖。
走廊尽头的百叶窗切割着暮色,护士服口袋里的怀表仍在走动。她们数得清每小时的尿量,看得见瞳孔里消退的浑浊,却常常忘记自己磨破的脚后跟;当失智老人扯落输液针头,她们蹲下来收拾满地狼藉,发梢垂落处,消毒棉签正轻轻拭去老人手背的血痕。
五月的康乃馨开满护士站时,有人悄悄在留言簿上画下歪扭的爱心。那些被阿尔茨海默症抹去的记忆深处,却始终镌刻着白色燕尾帽温柔的轮廓。在这个被皱纹与消毒水填满的世界里,她们是永不熄灭的提灯者,用青春守护着生命*后的微光。